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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

 

韩督张了张嘴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
面对鞠婧祎的反问，他有一瞬间的心虚与惶恐，或者说，他一直对她有着心虚的感受。

“你走吧。”

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许昀凑过来，“kiku，怎么这么没礼貌呢，这可是你表哥。”

鞠婧祎面无表情看向他，十分清晰地吐出四个字，“关你屁事。”

许昀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，猝不及防被怼了一脸，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崔衡立刻‘啪啪啪’鼓起掌来，“说得好！”

可惜没人理他。

姜乐生扭过头去，还朝一旁移开几步，生怕别人把自己和这个傻瓜当做一伙的。鞠婧祎身后的赵嘉敏更是抬头数灯管有几根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。

尴尬地拍了两下，崔衡松开手，耸肩表示自己只是个看戏的，并且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 

鞠婧祎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眼里，淡淡地朝韩督说道，“如果你想帮我，就不要反对我的选择。”

韩督半晌没有说话，望着鞠婧祎的眼神由哀求渐渐转为失望，“好，我走。”

他转过身，朝许昀一点头，便如来时般悄然离去。只是那身影看起来似乎有些难过。

鞠婧祎得了他的答复，心里一块大石卸下，目光移向了许昀，走了几步上前，贴近他轻声道，“那些东西，我迟早会拿回来。”

“是吗？”许昀不以为然，只当鞠婧祎在讲笑话。

都到了他嘴里的东西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吐出来。

 

“你什么时候回拉斯维加斯？”赵嘉敏突然问。

许昀一怔，很快便反应过来，“你侵入了我的邮件？”

“我不像你，净做这种没品的事。”赵嘉敏扯了下嘴角，“我只是出去的时候顺手查了下最近某些人的出行情况。”

许昀幽幽看了眼赵嘉敏，这丫头说的挺轻巧，估计这两天去警局的时候除了查案子就是在跟踪董事会各人的动态。

她能查到这些，许昀知道自己之前说什么安东尼奥要亲自来的假话已经被戳穿，便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，直接说道，“半个月后召开董事会，确定接下来的新任董事。”

“你准备带着唐拓去见他们？”

猛然听见这个名字，许昀没能反应过来，他一贯装样，别人看不出，赵嘉敏哪能看不出，提醒道，“就是那个被当成凶手的小孩。”

才十六岁，是真的很年轻。

“哦。”再年轻许昀也不会把这个人的名字放在心上，甚至，他还认为赵嘉敏变得心软了，没准是受到鞠婧祎这个赤脚大夫的影响，“对，我是有这个准备，不过以目前的处境来看，路上会发生什么很难保证，我有考虑联系总部，由他们派人来接应。到时候我会替你打掩护，这点事情，我还是能做到的。”

“我不是担心这个。”赵嘉敏说，“你用不着急着把那个男孩推出去，给我点时间，我能找到真正的凶手。”

“你是想找到真凶，还是想救下那个小孩？”许昀笑问，“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？”

“在董事会接手所谓的凶手之前，不曝光‘凶手’的身份，对你来说利大于弊。”赵嘉敏说，“如果作为凶手的人被任何一方抢走，争夺席位的概率，就要渺茫些。”

“我完全可以把那小孩当做诱饵，他们抓到了那小孩又能怎么样？证据的漏洞只要我愿意，就能找到不少。”

“但只要没找到真凶，你所做的一切，都是浪费时间。”

“不是还有你吗？”

赵嘉敏加重了语气，“可我还没找到真凶。”

所以一切都不过是空谈。

 

“那你最好快点找到真凶。”许昀说，“不然那个小孩的下场，只有作为凶手，被JMGD处理掉。”

许昀能这么说，明显是愿意让步，赵嘉敏对他再无兴致，随意地点头道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真是翻脸无情。”许昀随口吐槽了句，转头看向鞠婧祎，湛蓝的眸子里藏着野狐的狡诈，“kiku，那些东西，我等你来拿。”

两人之间突然隔着一只修长的手，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许昀的所有视线，“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她。”

许昀顿时像噎了只苍蝇，灵动的蓝眼珠有一瞬间的呆滞，“What？”

赵嘉敏挥了挥手，差点挥到许昀脸上，而且随意地像逗弄路边的小狗。她成功地抢在许昀发火前开口，“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董事会的席位了？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啊我告诉你。”

许昀有些哭笑不得，“savoki，没想到你居然醋劲这么大。”

“怎么了你看不惯？”赵嘉敏搂着鞠婧祎的肩膀，将人往房间里推，边回头朝许昀瞪了一眼，“没事干吗你！没事别往我门口乱晃。”

 

赵嘉敏把面色不爽的许昀赶走，转而看向崔衡和姜乐生，这两位倒是习以为常，自己拾掇拾掇滚蛋了。

可惜关上门了赵嘉敏还是不开心，本来她和鞠婧祎说话说的好好的，那个韩督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，凭什么来这里指手画脚，鞠婧祎想走许昀拦得住吗？她承认自己有私心，鞠婧祎愿意留下给了她莫大的鼓励，不过见着韩督把鞠婧祎的东西给了许昀还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，赵嘉敏就替她生气。

很多事情鞠婧祎说的不清不楚，赵嘉敏没能阻止自己的好奇心，把那些细节查了个干净，越是查的清楚，越是让她难过。没想到韩督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，天知道刚刚听到韩督那么说，她差点想上前把人揍一顿。

鞠婧祎本人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，即便是反驳韩督，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，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她。对比起赵嘉敏气势汹汹要砍人的样子，她实在是冷静的不像话，甚至还反过来抱住了赵嘉敏安慰她。

“怎么脾气这么大。”鞠婧祎笑着说，“下次许昀再看我都不理他。”

鞠婧祎还以为这丫头是气许昀趁火打劫的事，柔声细语地解释自己并不在意被许昀贪墨的这点东西，只是毕竟是属于她的，她必须要做出幅姿态避免许昀与韩督真的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。

可是说着说着，鞠婧祎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。

赵嘉敏的反应，似乎太大了些。

 

福至心灵，鞠婧祎试探问道，“你，都知道了？”

赵嘉敏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，她紧紧抱着鞠婧祎，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鞠婧祎的怀里，一声不吭。

她这种反应，鞠婧祎哪还能不明白，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。

她虽然把自己以前的事大致都给赵嘉敏说了遍，可有些经历有些心情，岂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，她也不太喜欢把一些事情扒开来告诉别人，这种行为让她感觉太过矫情。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赵嘉敏，她下意识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，希望赵嘉敏能记住她的好，至于其它的，就任由时间掩埋吧。

只是没想到还没等时间将其掩埋，赵嘉敏居然知道了。

该怎么办呢？

 

还没等她把繁杂的心思捋出些头绪，率先感受到了肩头的重量。

她突然反应过来，此时的赵嘉敏，应该比她还要心慌。

赵嘉敏背着她查了她的一切，这时候被她知道了，应该很紧张吧。尤其是她还沉默着没有表情，赵嘉敏肯定会认为她生气了。她本来也以为自己会生气或是恼羞，可真正察觉到这点时，她反倒有种大石落地的轻松。

她缓缓呼出一口气，“既然都知道了，那愿意再听我说说吗？”

赵嘉敏愕然抬头，“啊？”

鞠婧祎温柔笑着伸手挑开黏在她脸颊的碎发，“有些事，还是本人亲口说出来，比较好一些。”

 

在她三岁的时候，因为聚少离多父母决定离婚，父亲身为雇佣兵，算不得正规职业，平时基本上是全球到处跑，所以没有异议的，她跟随母亲生活。可惜离了父亲，菟丝花一般柔弱的母亲根本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，更不要说还带着她一起，所以母亲带着父亲留下的大笔分手费投奔了自己的亲妹妹。

那年，bx制药还只是个无名小公司，遇上同行打压正喘不过气。姨妈对于坐拥金山而不自知的母亲自然是来者不拒，只是等母亲手上的分手费全部花光，公司仍旧没有舒缓过来的迹象，如此一来，姨妈对母亲和她的态度便不再如当初一样温和，甚至根本没有将她们当做家人。之所以没有将母女俩彻底扫地出门，完全是靠着父亲每隔半年都会准时寄来的生活费，姨妈每次都是以投资为名骗取母亲手上的资金，一次又一次，却从未还过。

直到韩督长大后正式接手公司，bx制药才得以起死回生甚至壮大起来。

可以说，如果没有母亲带来的一大笔费用，公司根本等不及韩督长大就会垮，可姨妈对母女俩的态度极差，她甚至要申请学校的困难户补助金才能继续读书。韩督曾无数次劝阻过，也暗地里帮助过母女俩，但当时他还未进入公司，在韩家完全没有话语权，不过有了他的帮助，她和母亲的生活要好很多。

姨妈从母亲手里骗取的钱，她没有想过要回来，只是以股份的形式放在韩督手里，偶尔从韩督那里拿点利息。

毕竟，她曾经真心想要的东西已经回不来了。

 

听着鞠婧祎亲口所说，赵嘉敏替她感到委屈，可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，闷声问，“所以你后来才会去南美？”

“嗯。”鞠婧祎应了声，“进入msf，也是爸爸的心愿。他觉得自己害死了太多的人，如果可以，他希望我替他还债。”

“那你回国。”

“可能是我注定做不了白衣天使吧，和人家理念不同所以被踢了回来，正巧韩督找我去公司，本来是想借机夺回股份。”鞠婧祎笑了笑，目光移向了赵嘉敏，“可惜啊，还没实施就被某个人绊在了这里。”

赵嘉敏听她这么说一点也不懊恼，甚至还感到开心和满足。因为鞠婧祎自己承认了，是为了她留下来。

 

“既然这么大的秘密都被你发现了，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？”

鞠婧祎话锋一转，赵嘉敏紧张得差点忘了呼吸，“嗯，你说。”

“为什么要救那个小孩？”鞠婧祎问，“明明可以借机离开这里。”

赵嘉敏一怔，自嘲道，“我说，我只是看不惯这种事情发生，你信吗？”

“嗯，我信。”

赵嘉敏对上了她真挚的目光，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，“我说什么你都信啊。”

鞠婧祎伸出手指，点在她的额头，顺着她的鼻梁滑落，目光幽幽，“因为你的表情告诉我，你没有撒谎。”

“有那么明显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鞠婧祎摇头，认真道，“但我能看得出来。”

 

赵嘉敏呼吸声立刻重了几分贝，她伸手遮住鞠婧祎的双眸，“别这样看着我，我，紧张。”

鞠婧祎从她的指缝间隐约看见她的耳朵红成了天边的晚霞，眼睛忍不住眨啊眨，长长的睫毛弄得赵嘉敏不止手心痒痒，连心脏都开始痒了起来。她连忙收回手，移开了脸，装作没事人的模样，可惜脸颊还未褪去的潮红暴露了她的羞恼。

鞠婧祎笑了笑，转过脸不去看她，“不紧张了吧？”

赵嘉敏小心翼翼扭过脑袋，偷偷去瞧身边的人，“嗯。”

 

“唉。”

李斯特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，终于惹来了杨楠青的疑问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
李斯特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孟博旭，幽灵般开口，“因为某些人，我忙的脑细胞都死了好几批。”

孟博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。

李斯特也没指望他承认错误，“下次出门，记得提前报备一下，不然下次，许昀抓到你可别怪到我头上。”

孟博旭猛地看向他，动了动嘴唇，什么也没说。

李斯特自顾自说道，“刚刚可累死我了，远程操控人家系统不说，还要帮忙改录像隐藏踪迹，有些人啊，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，被救了一命都不知道说声谢谢。”

孟博旭还是没有说话，但这次，李斯特抛来几张银行卡。

“出去找几个混混，把这里面的钱给花了，不管用什么办法，一个星期内，必须花完。”

有几张卡砸到了一旁打游戏的徐沧海，他一愣，拾起卡片后翻来覆去的看，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来，“不会是假的吧。”

李斯特嗤笑一声，“放心，绝对真的，再说也不用你们亲自花，找几个小混混，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。”

孟博旭握紧了手中的卡片，沉声问道，“你到底想做什么？”

“没什么。”李斯特终于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“只是顺手替某些人填坑而已。”

 

我就不能立flag！立了都是用来打脸的！还打脸啪啪响！